潔咪的韓國進行式

閉著眼睛倒數計時
5、4、3、2…..
始終不敢數到最後一個數字….

下午，天氣晴朗
陪著步履蹣跚的父親
步入台北榮總的中正樓
我們已做好最壞的打算
卻抱持著微弱的希望

醫生欲言又止地分析著斷層掃描的結果
有一顆鼓鼓的、12cm的腫瘤
堵住了輸送75%肝臟養份的門靜脈
難怪爸爸常常說冷…
要我和媽媽幫他按摩
搓熱他的手腳
或是為他放一盆熱水讓他泡泡澡

媽媽在旁默默地拭淚
我故作鎮定地問問題
醫生耐心解說 卻也婉轉勸我們轉掛安寧病房的門診
我還無知地繼續追問：「那是什麼樣的地方?」
「要怎麼樣幫爸爸止痛或是治療?」
醫生吞吞吐吐，不斷地繞圈子」
爸爸面紅耳赤吼了一聲：「就是打嗎啡啦!」
我恨自己的愚笨
眼淚在眼框內打轉
但是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掉

踏出醫院，一家三口坐在車裡
一句話都沒有說
爸爸因為身體不舒服頻頻嘆息：
「沒有用了！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？」
我努力幫他搥搥背…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

夜晚，跟媽媽獨處時…
媽媽感概地對我說：「這是我和你爸爸最好的時候！
你爸爸是個傳統的台灣大男人，交遊廣闊
常常外出應酬不在家
雖然我們感情很好
但總不會像現在這樣寸步不離」
隨後媽媽又喃喃自語：「我和你爸爸都喜歡簡單隆重…」
我無意識抬起頭來..看見星斗綻放的夜空
突然想起:17歲全家到加拿大旅遊時那片浩瀚的星空..
那時候全家都在一起,都還在一起

一整天，
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掉

直到隔天來到公司
情緒卻難以平復
頻頻在電腦螢幕前拭淚
我不想假裝堅強
但是承認我很好強
面對大家好意的詢問
頂多笑笑地說： 「不太好，但是謝謝你的關心！」
因為每提一次，我就必須體認這是一個事實也是一個現實
不過，我真的很感動
這時候，有許多朋友在旁鼓勵我
只是我還無法很坦然告訴你們我真實的感受…
我怕，會不可抗拒地…..掉入哀傷的漩渦

閉著眼睛倒數計時
順便輕輕吐吶…那沉重呼吸
5、4、3、2….
最後一個數字始終說不出口